石渠的凌晨,除了精神奕奕的星光、月光,和不太靈光的路燈醒著,連野狗也沉沉睡死懶得吠。
不過,只要越接近七點,不但光線越來越囂張,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,由遠而近,由小而大,而且越來越喧嘩…。
原來,噪音製造商是一群浩浩蕩蕩的小學生。
原來,旅館不遠處有一間小學,既沒有下上課的鐘聲,也沒有上體育課的球拍聲,唯有早上上學和下午放學的活潑生氣,稍微想起喔~原來它在這兒。
這居然我第一次發現這間學校,對於專愛拍娃娃的我,像是發現新寶物似的興奮,偷偷摸摸跟在他們的屁股後面猛拍…。
「你在拍什麼?」眼尖的小朋友馬上就發現狗仔隊的蹤跡。
「我在拍乖乖上學的學生啊。」
耳尖的小朋友馬上轉變成乖乖牌,笑臉迎人的拍照。
「你從哪裡來的?」
「我從台灣。」
「喔,台灣是個天堂喔!」
這一點倒令我吃了一驚,直稱了不起。
小人鬼被誇讚的不知不覺跩起來,擺出無敵鐵金剛的和鹹蛋超人的招式,扮鬼臉的搶拍頭版照。
「你要不要上教室裡面來拍啊?」
好啊~好啊~其實心裡想的要命,卻擔心影響小朋友上課,讓老師為難。
「不行,你們要乖乖上課,我要回旅館了!」我和小朋友拉著手,在校門口掙扎、拔河。
「那下課去找你玩。」
早晨的奇遇,並沒有改變我的行程,因為女子月月的困擾而脫隊的我,獨自在石渠附近閒晃一大圈,才姍姍回到旅館。
「有人找你喔!」室友說。
「真的假的。」事實上,我壓根忘記早上的約定。
「已經在房間內等你好一會兒了。」
「啊~」衝回房間內,兩位熟悉的小面孔正在研究遙控器、觀賞電視。
「你回來囉!」兩位小姐妹像習慣了等待家人的歸來,笑嘻嘻的迎接我。
「你們…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?」
「學校附近的旅館並不多啊。」
「那…怎麼知道我住哪一間?」
「我們問櫃檯的人啊。」
「喔~」我的疑惑聽起來似乎很笨,不過心中的驚訝多過於驚喜。
但是小朋友就是小朋友(我是說我啦),後來三人手拉手,一起到附近的空地玩耍,他們跳舞唱歌給我聽,我買餅乾請大家吃,兩人還害羞的婉拒、推拖了幾秒鐘。
「班上同學都瞧不起我…」夕陽下,我們坐在簡陋的人工翹翹板,一邊聊天、一邊啃著餅乾。
「為什麼?」
「因為我家是沒有錢...。」
這一點世界各地都沒改變。
藏族原本的生活模式,一旦遭受衝擊而大大改變,語言不通,經商不行,又沒有其他生存技能,大人都吃悶虧,何況是小朋友。
少了遊牧的本事,他們什麼也不是。
「沒關係,好好念書,將來才會有出息。」這句話,是我老爸說過的。
雖然,好好唸書不等於賺大錢,雖然長大之後的變數很大;不過有希望才會有夢想,有夢想才能活下去,才能活得快樂啊!
小時候,我並不清楚老爸的這句話,如今從口中逃脫而出,原來是如此意味深厚。
「明天見。」
「嗯,明天見。」
當時,我並不知道「明天見」成了連續「一個星期見」,而我們三人的處境,從單純的朋友,變成了另一種曖昧複雜…。
(兩位想要到台灣的女孩)
<帶我到天堂(下)....待續>
□西藏的小寶貝(影音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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